“自由”守恒
湯川 学 （福山雅治）
我们学校教育学部有个三十几岁的副教授，也算是小有名气。
当然他本人确实有能，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顶着一头金灿灿的黄毛。
在日本这个职场上无比讲求庄重的地方，从衣服到妆容，“职业装扮”不是某一个性别或行业单独面对的严肃问题。男性专用的理发店里是有修眉剃须的业务的，而且一点儿也不奇怪，并非某些年轻人的专属。
用一个词来概括职场里的日本人，无外乎“朴素的精致”了。
而大学教员这种职业，由于要塑造出一种“教书育人”和“博学多才”的知识分子形象，且人数上以中年男性居多——毕竟大多数人的起步就是三十来岁，就更显整洁、朴实和低调。
我身边的男老师，不论年纪，都天天西装革履，少说也是衬衣配羊绒衫，polo 衫都很少，T恤就更不太可能了。女老师年纪大点的都是朴槿惠的形象，年轻点的也是日剧里的 office lady 般样子，染发绝亮不过深茶色。
甚至听闻我在博士论文的开题报告时没有穿正装，日本同学露出了一脸惊讶。
于是在与“讲究打扮”隔绝的大学里，也难怪黄毛副教授会成为话题。
可与此相对的，日本明明是一个在时尚方面极度放飞自我的国家。这种放飞不是官方，不是品牌，不是时尚界，而是平民层面的。
大大小小的波西米亚风古着店，奇装异服的原宿，光怪陆离的秋叶原。再想想那些被传入然后现下流行于国内的 lo 裙文化，基本上只要你自己不觉羞耻，在日本穿成什么样都算不得稀奇。
学术圈好像成了完全相反的世界。虽然在众人印象里，nerd 群体的“土”是全球性的共识，但日本在老师形象上的“沉稳”和其妖魔鬼怪般时尚潮流间的鸿沟未免太明显了一点。
但其实按理说，搞研究的应该是最无拘无束的一群人，毕竟科研的立足点之一就是要展开想象。
或许是比起对真理的探求，他们不那么在意外在与表象。
或许是实验、调查、模型、论文、教课已经挤掉了太多的时间。
又或许，人的“自由”也有其守恒定律。
精神上已经没有了边界，既然有能力和天赋、又沉迷于“解放思绪”，外表的一些条条框框便算不了什么，不必、也无暇顾及。
何况是“明天穿什么”这种小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