狐九川

King of Wishful Thinking

©狐九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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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风十里,何处逢君


家门口


又是一年毕业时。

前两天迎来了今年的毕业式,又送走了一群人。

离开的离不开的,都在研究科的送别会上喝得天南地北,有人依依不舍,有人相见恨晚。

在那之前刚得知同一个师门的日本男生N君由于家庭原因决定不再升学,几番辗转,竟是错过了最后一面。

他这个决定做得突然,离别也来得甚是仓促。

转眼间发现,来日本三载,身边的人竟然是换了好几拨了。

想来当初我们那一届硕士入学的人数是近年来最多的,关系也甚好。个中故事都是能写好几部长篇的。最后打算升入博士继续念的,也能凑够一支篮球队伍。

然而短短一年,仅剩得寥寥数人。

于是我和另外两个同期,不得不在酒杯碰撞的声音中听见时间的破碎,然后感慨最后居然只有我们几个还在革命事业的前线坚守着。

其中一个同期醉得时而不省人事,时而抓着我思考人生,到后来竟是近乎沉默地小声啜泣。他们同门的一位博士毕业了,他最后的前辈也没有了。

那位前辈拍着背不停安慰他,我在一旁拿着纸巾偷笑;后来想起自己同门竟是一开始就没有前辈的,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。

然后想起连送别会都没来的N君。那一年一起拜入师门的一共有五人,除了我都是日本人。我们正好赶上老师之前的学生统统毕业,于是两年下来说是五个人相互扶持过来的也毫不为过。手长脚长整个人都长的S君,长着一张山口组组员脸、行动完全不可预测的D君,和我一度同甘共苦的K君,永远不回短信的N君,以及我。

热衷政治、每天雷打不动要看报纸的老年人S君倒是一开始就想法明确,想做媒体行业,最终也如愿以偿进了电视台、迈入了精英阶层的门槛。其他三人,以及我,一开始都是冲着搞研究去的。D君兜兜转转、考虑到时间和金钱,最终还是一开始就去卖房子了——听说前阵子一个人去喝酒的时候遇到华人土豪签了一大笔,也是成就了一段传奇。K君在去年毕业式上突然宣布要去海外学英语,让所有老师和我们都吓了一跳;回日本以后断断续续有过几次联系,但仿佛他对未来的决定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禁忌,看样子今年也是没有入学的意思。然后就剩下我和N君了。

那时我还以为,虽然我和N君在私底下的交集没有和D君K君甚至其他师门的同期们多,但到底是能有个一起进门一起毕业的同门,不失为一种幸运。

N君去年办了休学手续,所以延迟到今年才硕士毕业。算起来该是这个四月顺利升学,反倒成了我的后辈。

当时大家还偶尔拿这事来调侃,却不曾想一眨眼我这个“前辈”还在,“后辈”却不是那些“后辈”了。

果然科研这路途种满了孤苦。而在外漂泊时遇到别离又更增添了几分涩意。

能追求梦想实在是件太奢侈的事。

想来日本的毕业和入学都在樱花开得最盛的这短短几日芳春里,不知是否有些新旧交替、万象更新的意思。

然而春风无度,纷飞的花瓣落在酒杯里,几口下肚。吞得下的是灼心烧肚的滋味,吹不散的是不负韶华的时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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